第52章 外公去世(上)(3/6)
收音机杂音,在渐起的夜雾中浮沉,像是某种古老的、温柔的叹息。
蟋蟀开始鸣叫时,九月在村口榕树下再次回头。老屋的轮廓已溶进暮色,唯有外公的咳嗽声追着风,沙沙地掠过她装满习题集的帆布包。书包侧兜的矿泉水瓶突然叮咚作响——那是今早特意留下的,瓶身上她用圆珠笔写着:0.15元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(二)
星期一的晚自习,九月正在默写“臣无祖母,无以至今日”。班主任举着老式诺基亚冲进教室,“九月,有你家里人给你打的电话,说有急事,你赶紧出来接一下……”九月圆珠笔尖突然打滑,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蓝色弧线。后排男生发出窃笑,九月慌忙用橡皮去擦。
九月立马从位置上跑了出去,在走廊她接听了电话,却听见听筒里传来小舅舅沙哑的声音:“你外公……走了……”
教室后墙的高考倒计时牌突然发出细微的裂纹声。红色数字“248”开始扭曲,像被暴雨冲刷的朱砂,一粒粒跌落在墨绿色地砖上。九月的视线追着那些破碎的光点,看见去年夏天外公蹲在葡萄架下,用火钳夹碎冰块放进酸梅汤里,冰晶在搪瓷缸里折射出同样细碎的光。
“什么时候?”九月攥紧塑料笔壳,指尖抵着笔夹凸起的金属片。上周日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:老人坐在竹椅里,她和外公在院子里聊了很多事情。蝉鸣穿过纱窗在他花白的鬓角打转。当自己说要返校了,外婆往书包侧袋塞了两个还带着体温的鸡蛋,外公还让她拿出来,枯枝般的手指在蛋壳上反复描画,铅笔芯在粗糙天表面刮出沙沙声。
“今天凌晨,睡梦里走的。”小舅舅的呼吸混着乡间特有的泥腥气,“昨天你在家的时候,他就已经很不舒服了,硬是不让告诉你。”晚风忽然灌进衣服,九月校服口袋却沉沉下坠。那个用草纸包着的鸡蛋隔着布料硌着肋骨,铅笔写的“加油”正在被体温慢慢焐热。
走廊传来值周老师的高跟鞋声,班主任轻轻按住我发抖的肩膀。倒计时牌的残骸还在往下掉数字,有同学惊呼着去扶。此刻九月手心的潮湿如此相似。